水儿Ringo

轮悔

9k+

好久没写了,忽然猛肝一通实在虚的慌。

坑王大概就是我了

BE预警,超级BE

一方一直活在回忆中

原创角色第一视角预警

好多原创角色

OOC

都不是啥好人

死了的最美好

家里人看着甄嬛传,我听着凤凰于飞码的文






        我叫陈梓钰,父亲是当朝勇德将军,兄长陈博豪自幼随父从军,精通各种五行八卦阵法,弱冠之年便率领了五千人马大败匈奴,拜为车骑将军,世人皆道日后他的成就必在我父亲之上。


  兄长是家中的嫡长子,其母慕容氏在生产时大耗元气,缠绵病榻了两年便香消玉殒,父亲大恸。而后先帝怜惜父亲尚及而立,长年纵横沙场,幼子阖府无人看顾,将如太妃所出的十七公主赐婚给父亲,于是就有了我。


  都城上下,除去天潢贵胄的皇女,无一由我之尊。父亲兄长一日日地四处征战,都是我朝数一数二的大将军,从先帝到今上的心腹大将,母亲出身公主,虽即非长也非嫡,但颇得圣宠,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,家中父母兄长均是风光无限,我这一将军府唯一的女儿自然水涨船高,满月宴上便得了圣旨封为顺安县主。


  母亲聪慧,并未因圣宠便心气过高,自小严格要求我,身为贵女,虽不必琴棋书画女工样样精通,但也得雨露均沾,幸而我传到了母亲的灵心,抚得一手好琴。十四岁那年随着母亲入宫参加太后的百花宴,弹了一首平沙落雁,得娘娘欢心,赞了一句陈氏女琴声艳绝都城。


  记得那日太后许是心情颇佳,竟是多贪了几杯,有些醉意,听了我的琴后呢喃地说着“若是.....不及啊.....”,一旁的嬷嬷忙扶着娘娘回了后殿更衣,娘娘清醒些了,方才说了一句赞扬。


  及笄那天,今上又给了我道圣旨,赐婚于宰相嫡子,卫将军龚子棋。我不认得他,也不需要认得他,只需好好在家中备嫁,学习如何主持中馈,安心等着作卫将军夫人便可。不过,这龚子棋拜我父亲为师,与我兄长打小一同长起来的,故而与我家甚是亲近,对其事迹也算是略有耳闻。


  龚子棋的父亲出身书香门第,年纪轻轻连三中元,而立之年封为宰相,但这龚子棋却不知为何,自小只喜欢舞枪弄棍,不喜四书五经,宰相无可奈何,便由着他拜了我父亲为师。我十二岁那年先帝驾崩,新帝继位时有人叛乱,据说就是当时尚未及冠的龚子棋亲手将叛军首领斩首于马下,方得新帝赏识,封为卫将军。


  龚子棋、我的兄长陈博豪还有几位世子,寥寥几人,乃是都城中炙手可热的婚配对象,具是身份尊贵,龚子棋和我兄长更是前途光明,是顶顶好的夫婿选择。我得圣上赐婚给龚子棋,可是让贵女们极为眼红,但却说不上不甘,毕竟我也是都城中数一数二的家世好、得圣宠且才华横溢,自然称得上一句门当户对,才子佳人。


  纳征后不久,就是年关,父兄从边关赶回家过年。在扫尘的家宴上,母亲喜气洋洋地说了我的赐婚,父亲点点头没说什么,但兄长却竟是被惊到了一般,筷子直接落了地,我有些惴惴,母亲面色也微僵,父亲只淡淡扫了我们一眼说道:“梓钰以及笄,得圣上恩宠,赐婚也是时候了。”


  兄长这才回了魂,笑了一下:“是,儿子长年不归家,都忘了妹妹已经这么大了,是儿子的不是。”又冲我说道“妹妹莫恼,明日为兄带你出街透透气,给妹妹赔不是。”


  是了,父兄在边疆驻守,过年能回家已经是难得,也常常听闻年轻军人回家时儿女都不认得,兄长记错我的年龄倒也实属正常。


  过了几个月,便是婚期了,兄长背我出门,将我交给了龚子棋,盖着盖头,看不见他,只觉得他应当挺高的,手很热,布满茧子,握上去有些痒,兄长的手也是这样的,大抵的武将长期握剑磨出来的。


  我的世界红茫茫一片,只晓得下了喜轿,跟着龚子棋跨过火盆,进入室内,听着礼官拜三拜,便被送入了洞房。


  在喜床上做了一个多时辰吧,凤冠压的我脖子生疼,方听见脚步声,龚子棋来了,一身酒意,听着喜娘的唱声挑起我的盖头,我才看见我的夫君。他生的及为好看,我兄长也好看,不过不是一种,兄长是春风化细雨的温柔,龚子棋则是眉眼坚毅的英俊,我心下欢喜,他倒是平平淡淡,喝过合卺酒,喜娘和伺候的下人就都退出去了。


  洞房花烛夜,我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动作,他倒是温柔,不像母亲前一夜与我讲的武将多少是粗暴,父亲已有过妻子,但像龚子棋这种寡情的第一次怕是会疼的厉害。


  疼倒是没有多疼,就是有些累,但我还是撑着起身将床头几支红烛的烛芯各剪了一下,他问我何意,我有些羞赧,背对着他说剪了烛芯,蜡烛能燃得久,新婚之夜蜡烛燃得越久,寓意夫妻相伴越久,是好兆头的。我屏息,却半晌才听得他说:“夜深了,夫人歇息吧。”我揉了揉眼睛,心里哂道这武将心思也太直太粗,怎的连半句甜言蜜语都不会讲,奈何时候确实不早了,混混沌沌地昏睡了过去。


  第二日清晨是要去拜见长辈,敬茶。我忙起身要给他更衣,夫君却推开我的手说不必。我就转入内室自行打扮起来,想来也是,他们武将平时在外打拼时,哪里有人伺候,我也不习惯服侍别人,就顺水推舟了。


  他穿戴整齐后站在厅中等我,看屋内没有下人,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:“夫人,我是个武将,心系沙场,无意于儿女情长,只想保家卫国,夫人嫁与我,日后定是要委屈你的。”我正要把一支玉兰簪子往头上插,闻言愣了一下,忙道:“妾身省得,妾身的爹爹和兄长也是武将,长年累月不着家的,夫君忠君忠国,妾身欢喜还来不及,怎会觉得委屈。”他垂下眸,不言语了。


  敬过茶,领了改口红封,公爹就让我们回房歇息了。回房后,我们二人有些尴尬,我正想给他量量尺寸,做几套衣服,却得今上召见,夫君换了朝服匆匆离去。我很是无聊,招来宰相府的下人,他们得了宰相吩咐,帮我了解府内事宜。


  我想到昨夜似是看到夫君丹田处有一道伤疤,半个手掌长,却狰狞无比,我瞧着有些怕,又加上新婚夜太过羞涩,未找到时间问,现下便措辞问到:“卫将军,可是有受过什么重伤?”


  我找来的是府内管家的干儿子,很是机灵,一听我说便懂了,说道:“回夫人,小的也是去年才进的府,不是很清楚,但是听管家提起过,夫人应当听闻几年前京中宵小叛乱,卫将军斩其于马下,那叛军头子武功不低,卫将军与之缠斗时被其一剑捅在了腹上,幸而卫将军得天庇佑,未有大碍。”


  接下来,问了他些府中的事情和铺子庄子的情况,大致了解了一下情况,见他机灵,说了不少事儿,赏了他几样好东西,便命他下去了。


  等到傍晚,宫里来人说边疆匈奴犯境,今上派了夫君快马加鞭前去支援,兄长一直在那边,父亲则是被任命为监军,带着粮草赶去。今上念着我昨日才成婚,今日夫君便前去边疆,赏赐如流水一般入了宰相府,堆满了我和夫君住的倾昱苑,我心中有些不是滋味,早上夫君刚说过他随时应征回军队,但如此急迫,还是让我不安。


  宫里来的人惯回看眼色,瞧着我怔怔捏着手中绣着玉兰的帕子,笑到:“夫人的父兄和夫君皆为国效力,征战沙场,实乃我朝幸事,几位将军神勇无比,过不了多久便能归家了。”


  我轻笑回了一礼:“承公公吉言。”


  公公一弹拂尘:“咱家多一句嘴,夫人可莫要恼咱家无礼,听闻夫人闺名中有个钰字,这卫将军的院子名为倾昱,您二位可是有缘啊。”


  我面色微红,虽说已嫁为人妇,但也是第一次听得有人将我和夫君一起提到,不由得赧然,轻声说:“公公说笑了,这是妾身的福气。”


  此次与匈奴的一战,规模并不大,半年后,便大胜,班师回朝了。


  庆功宴上今上大喜,给兄长和夫君加官进爵,封了兄长为勇德郡王,夫君封为武忠郡王,一夜之间我就摇身一变成了三品的诰命夫人,武忠郡王妃,京城中议论纷纷,说陈氏女果真名好,投胎到了个风光无限的家中,又嫁了个年纪轻轻就前途无量的夫君。


  那一夜夫君喝的酩酊大醉,回府后,我命人给他熬了醒酒汤,给他端来时,他愣愣地看着那碗汤,喝了大半碗,开口:“阿钰,辛苦你了。”我心中狂跳,面上一片通红,抖着手扶他喝完汤,他突然捉了我的手说:“阿钰,我回来了,你一个人受苦了。”


  而后他又絮絮叨叨说了些什么,我却因着酒意有些记不得了。


  第二日,我醒来时他已经走了,下人说夫君一早就进宫面圣去了,我想了想,命人服侍我穿戴,精挑细选了些东西,回了娘家。回府后,瞧着父亲竟是苍老了不少,母亲说在边关受了伤,虽然不重,但父亲年事已高,风寒入体,病了一场。心中郁郁,赶上兄长回府,邀了我喝茶,闲谈中问到夫君待我如何,我有些羞怯:“王爷当是满意妹妹的,昨夜伺候他喝醒酒汤时,还说了句,阿钰一个人受苦了。”


  兄长捏着茶杯,许是没想到平时舞枪弄棍的武将会说此等软话,半晌笑了笑:“妹妹一个人,这半年是不容易,好在边关太平,龚.....郡王应是会在府中多待上一阵子的。”


  回府后第二日就听得兄长将夫君约出了府,不知做什么去了。


  不过兄长此言不虚,边关安宁了很久,夫君在家中待了足足两年。


  两年中,我为他生了个孩子,是个男孩儿,他盯着软乎乎的幼儿问我可要为他取名,我说,不如叫念程吧,他不说话,我柔声说:“夫君还是要外出守着边疆的,夫君惦记着念程,就当是妾身和孩儿念着你归程,可好?”


  他又沉默了许久,点点头:“夫人用心良苦。”


  日子一天天地过着,夫君和兄长长期驻扎在边疆,偶尔回府住上几日,父亲身体越来越差,灯枯油尽时我过府侍疾尽孝,却听得父亲恍恍惚惚地念叨着“月儿,月儿。”


  我想问,却被母亲制止了,没几日,父亲就去了,没能马革裹尸,他应是遗憾的,守灵七日后,回府。


  念程长得很快,与他父亲似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,但父子俩并不亲厚。


  三年后,出了孝,念程六岁了,公爹早已请辞,专心在家中当先生,念程便是他的学生之一。我又怀上了,这次是个女孩儿,夫君自边关来信说取名沅沅。


  只是,他再未唤过我阿钰。


  但儿女双全的喜事并未持续太久,两年后的一个冬天,我的沅沅没有了,天花带走了她,夫君从边关赶回,却也未留住我们的女儿,我悲痛欲绝,但毫无办法。


  生沅沅的时候伤了身体,请了太医来看,说是再难以有孕,我难过,但身为主母却不能小气,和夫君提出给他纳几房妾室,娶个侧妃什么的,却被回绝了,说念程聪慧,日后由他继承郡王府便可。


  今上也说了要再娶几个开枝散叶,夫君却说他长年在边关,我都不曾见到他几面,陛下再赐人给他,就是要负了几个姑娘了,他太固执,今上也无可奈何,就此作罢。


  从此我便专心在府中看顾念程,一日,宫里来人,说郡王爷在战场上遭了暗箭,请辞回府了。


  我心中不安,等他回府后,吓坏了,不敢相信榻上消瘦的男人是我的夫君,我抓着他的手大哭,太医说箭太深,伤及心肺,恐是时日无多了。听后我只觉天塌地陷,但他却仍是一副淡然模样。


  念程来侍疾,我怕吓到他,他倒是和他父亲一模一样的淡定,夫君许是欣慰,算了一下说道:“念程如今,十六了吧。”念程躬身应是,夫君点点头,闭上眼歇息。我恍然想起,夫君当年初次建功,斩杀叛臣那一年,好像也是十六岁。


 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,我怔然坐在夫君床边,不知觉间我鬓角已是染白,眼尾也有了细纹。


  我心中难过,回娘家去看母亲,母亲已是老封君了,头发花白,听完我哭诉,沉默了很久才开口。


  “钰儿,你可记得当年你父亲故去前一直念着的月儿。”


  “那是他的原配夫人,江南顾家的小姐,你兄长的亲生母亲。”


  “他爱了顾氏一辈子啊,到了死都忘不掉。”


  “当初我第一次见他,就认定了他,可他心如磐石,哪怕顾氏已经死了好几年,仍是他心尖尖上的人,我求到了父皇面前,父皇宠我,便想办法向他透了话。”


  “你父亲生平愿景,一是与顾氏白头偕老儿孙满堂,顾氏去后就成了马革裹尸战死沙场。


  “若他不尚主,父皇绝无可能重用他,信任他,连带着他的儿子都不可能在军中大施拳脚,他最后服软了,成了我的驸马,我心满意足。”


  “可是现在,我悔啊,因为尚主,他连虎符将令都再也摸不到,博豪功成名就后,他更是退居二线,待在京城,让今上对博豪放心,憋屈地死在了这四方小院里。”


  “可是他到死,念的还是顾氏!心里想的还是顾姒月!我跟了她一辈子,却还是抵不上一个只跟了他几年的死人!”


  “钰儿,为娘悔啊!更悔为何直到他死了才认清,强扭的瓜不甜,悔为何自你小时便逼着你要强,悔为何不教你心安,为娘悔啊.....”


  母亲老泪纵横,我呆呆地坐着,第一次听了上一辈的恩怨,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

  浑浑噩噩地回了府,去看夫君,他的确已经时日无多了,但神志尚还清醒,兄长来看过他,他们年少时一起厮混过的公子们如今早已成家立业,成了一家之主,也来看过他。


  他们来看他的时候,我就到偏厅,待他们叙旧完了,再进去。


  一日,夫君精神好了点,能坐起来了,我服侍他喝下一碗汤药后,正欲起身把药碗送出去,他却一把捉住我的手腕,声音嘶哑:“那把琴,能不能,还给我?”


  白玉药碗簌地落在我的脚上,几滴剩下的药液将绣鞋上的玉兰染污,最终不甘地滚落到厚实的羊毛刺绣地衣上。


  我指尖颤抖,喉间发干:“.....”


  几次深呼吸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。


  夫君手渐渐收紧:“请你,还给我,好么?”


  他的一双眼看向我,这似乎是我们第一次对视如此长的时间,那一双黑眸如同漩涡,深不见底,几乎要把我的整个灵魂吞噬进去,我的一切骄傲和悲伤都在此刻分崩离析。


  这样的一双眼在提醒我,将我死死地钉住无法逃离,剥开我所有虚假的外壳,将我的罪恶赤裸裸地摊开在白日之下,在这双眼中,我不是蕙质兰心的将军嫡女,不是身份尊贵的武忠郡王妃,不是丧父丧女的贵妇,而是一个鸠占鹊巢不择手段的疯子。


  他松手,我跌坐在地,他张嘴,我却什么也听不见,世界天旋地转,浑身发软,我哆哆嗦嗦地扶着落地的腊梅花瓶站起,一脚深一脚浅地冲出房门,丫鬟吓坏了,以为夫君出了什么事儿,却被我一把抓住:“他没事儿,回府,备轿,回....去将军府!快去!”


  下人们被惊到,动作出奇的快,我跌跌撞撞回到我的闺房,赶走所有下人,把床榻上的被褥扫到地上,掀开了床板,在我灵魂上刻下【罪恶】二字的那把琴,静静地躺在那里。


  紫檀木的琴身上落满了灰,丝弦在阳光下微微颤动,我将它抱出来,放在案几上,细细地擦去上面的灰尘,寻了个琴盒,放进去,抱出门。


  拒绝了下人伸来的手,这把琴,现在只有我能抱着,就像有些怨,只能由我来还。


  回府后,我把琴给了夫君,他如获至宝,我只在他封为郡王那一个醉了的夜晚见过他这样的眼神,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眼中那一存在的陪衬。


  专注。


  柔软。


  他轻轻抚过琴尾下端刻着的几行小字,鉴于我曾数次描绘,对那几行小字,倒背如流。


  落花无情,赏者留恋,与君共得意,生生世世永不离。


  我如幽魂一般由着丫鬟扶我回房歇息。


  又过了三日,武忠郡王薨了。


  我替他擦过身,整理好遗容,走出房门,太阳太过刺眼,泪水顺着脸颊滑落,我怔怔然站着,也不知擦,只是任凭它落下,打湿衣襟,落在地上,又迅速被阳光烤干。


  那把琴,我放入了夫君的棺椁内,陪着他,那是他此生,最后拥有的一切。


  而后我亲自将他的衣物收了起来,独自出了城,到一座山中,寻得一个无名墓,一点一点地在其旁边刨开一个衣冠冢,将龚子棋的东西放进去,埋好。


  “你的心之所属,我带你来了,下辈子,下下辈子,生生世世,你们都莫要再碰到我了。”


  


  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,念程肖父,极为争气,拼命挣军功。


  一天,他跪在我面前,说他爱上了一个人,我说爱上便爱上了,跪着做甚。


  他说,


  是一名男子。


  我愣了一下:“他可爱你?”


  念程眼睛忽地亮了:“心心相印,命定之人。”


  我茫然地看着他,一时间竟不知说些什么,他看着我,眸中有些失措,但却无半分怯意和退缩。我笑了:“好,什么时候带回家给为娘瞧瞧?”


  念程欢欣鼓舞:“明日我便请他过府用膳!”


  第二日,我看见了念程口中的命定之人,我端坐在左上首,穿戴华贵,那个少年逆着光走来,步履轻快,身姿挺拔,他站定看着我,拱手行礼,声音带着些许南方的温软:“小可见过武忠郡太妃。”


  我一下子就知道了念程为何这般喜欢他,他的确是念程的命定之人,龚子棋的儿子,命中注定会爱上这样一个少年,就像当年的龚子棋爱上那个明快轻盈,来自南方的温柔少年。


  见我愣住,念程紧张地唤到:“母亲?母亲,这是沈洛,金陵人士,现任礼部侍郎。”


  “啊....沈侍郎,请坐,本宫近日身子疲乏,容易走神,沈侍郎莫要介意。”


  沈洛笑起来会露出一口整齐的小白牙,仿佛万事都不会烦扰到他:“小可不敢,谢太妃赐座。”


  用膳完毕,念程送沈洛出府,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,恍惚间与几十年前的那双人儿隐隐重合。


  念程去而复返,坐在下首,紧绷着身子看向我,我冲他安抚地笑笑:“沈侍郎的确风华正茂,我儿好眼光。”


  念程开心坏了,我很久不曾见到如此开心的他了,他深深拜下身子:“儿子不孝,无法替家中传宗接代,开枝散叶。”


  “无事,这些,远没有我儿开心重要。”


  “这次,我不会再拆散了.........”


  念程喜洋洋地出门,我独自坐在屋里,倏而泪下,如今我终是活成了母亲,一个尊贵的老封君,内里却丑陋不堪。


  母亲悔,我不悔么?


  我难道不悔么?!


  那一夜他唤我阿钰,我心跳如擂鼓,却又何曾不知他唤的是昱而不是钰。


  酒意散去我又怎会想不起来他说了什么:


  “阿昱,那夜我莽撞,弄疼了你,惹得抱着我哭。”


  “阿昱,我还记得你疼得动都不敢动,却撒娇着要我剪一下床头的红烛。”


  “阿昱,我好傻,为何不问问你为何要我剪。”


  “阿昱,你心心念念地只想与我长长久久,可我却还是辜负了你。”


  在那之前我骄傲极了,我是他唯一的妻子,无论如何,他总归是念着我的,可这一句句哀鸣却是一盆冷水,从头浇下,喝醒我,我的夫君,心中占的满满的,不是我。


  我恨啊,我好恨啊,可我也悔啊,是我机关算尽把自己嫁给了他,我明明,才是那个笑到最后的赢家啊。


  十二岁那年,我像母亲认定了父亲一样,打定主意要嫁给龚子棋,想尽办法打听到他们那一帮人平时玩乐常去的酒楼茶馆,提前定了他们包下雅间的隔壁。


  本想是偷听他的喜好,却不想那一日只去了两个人。


  龚子棋言谈间是我从未想过的温柔小意,众人皆道宰相嫡子冷心冷情,言简意赅,极少谈笑。


  可那天他却柔声细语,变着花样地哄着另一人。


  他唤他程昱。


  唤他阿昱。


  唤他...........心肝儿。


  那一日,天塌地陷,我方知,我属意的未来夫君,竟是断袖。


  而我也就如母亲那般,认准了就不会回头,龚子棋过府找我兄长时,我悄悄躲到他们窗外,果不其然,我听到了许多。


  他叫蔡程昱,母亲的侄儿,他父亲是母亲的兄长,先帝另一个妃子所出,封地在南边。


  他年少便名满天下,才情艳绝,深得民心,先帝召他入京,本是想他辅佐新帝。


  他精通音律,龚子棋便亲手做了一把古琴送给他。


  他们是在蔡程昱十四岁生辰宴上遇见的,那一日风大,龚子棋本想去瞧一瞧落花美景,却不想花雨中站了个眉眼清秀的少年。


  一见钟情,二见倾心。


  年少时他们都遇见了太过耀眼的人。


  幸而都是彼此。


  不幸的却被我盯上了。


  初表心意时,蔡程昱给龚子棋送了张书信,夹着一只玉兰。


  年十四,飞花逐月,初见倾心,满心欢意寄瑶琴,盼君一世垂怜。


  而后,新君即位,过于年少,朝政不稳,太后忧心蔡程昱是个隐患。


  一日我进宫陪伴太后,听太后念了句,程昱世子也不知忠心几何。


  事先我早早打听好了一切,听了这句话,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。


  我专注在手中的绣活儿上,状似不经意道:“娘娘可是太后,难道不是说什么就是什么么?”


  太后捻着佛珠的手停了停,半晌笑道:“你这孩子,倒是有些愚钝。”


  是么?


  我不置可否。


  第二日,太后召见程昱世子。


  三日后,蔡程昱起兵谋反,龚子棋带兵围剿,两人大战许久,蔡程昱一剑捅入龚子棋腹中,龚子棋将其斩于马下。


  那时我就躲在一旁的酒家二楼,看的清清楚楚,他们一边打一边吵,或者说,一边打,龚子棋单方面地嘶吼。


  “你在做什么?!”


  “你不会谋反的!”


  “收手!!不要胡闹了!!”


  蔡程昱不发一言,在禁卫军赶来时飞扑向龚子棋,手中长剑刺入的同时,脖颈狠狠撞上了龚子棋手中的利刃。


  见血封喉。


  我步履轻快地离开了。


  我知道那日太后召见蔡程昱定是说了什么,太后的手段比我高明不少,蔡程昱又不是什么孑然一身了无牵挂的浮萍。


  我的计划成功大半了,只剩最后一步,含羞带怯地在母亲面前提了几句龚子棋,不久,赐婚诏书就下来了。


  我赢了,我风风光光地把自己嫁给了龚子棋。


  不是么?


  满京城贵女有几个比我嫁的好,嫁的更加风光?


  我满心得意,足以让我忽视了百花宴时太后说的那句,“若是程昱世子还在,满天下都不及他的一手琴技啊。”


  我风光无限,因此新婚第一日,龚子棋那一番话在我耳中明明就是一句,“我心有所属,你绝非是我良人。”可我还是装作听不懂,装作什么都不知道。


  我品尝着胜利的果实,可我如何不知我住了半辈子的倾昱苑,哪里是公公所说的我与龚子棋有缘,分明就是取他倾心于昱。


  我志得意满的太过了,他一句阿昱,便将我拉入深渊。我太贪心了,我不止想要他的人,当我发现他的心还系在一个败在我几句话中的死人身上时,我出离愤怒了。


  于是我和兄长说他唤我阿钰,我知道兄长定会去找龚子棋。当时兄长初闻我赐婚给龚子棋时的讶异和父亲的找补,我心知肚明,他们二人对龚子棋和蔡程昱两人的事儿知道不少。龚子棋杀了他后,兄长再未与龚子棋深交,我也知晓。


  故而当我与兄长提起这件事后,兄长必会去找龚子棋的麻烦。


  果然,他再未唤过一声阿昱。


  可我还是不满足,我有些扭曲了,我似是入了魔,我们的儿子出生后,我说叫他念程吧,看着龚子棋愣怔的模样,我心中升起莫名的快感。


  你看,你爱他,那么爱他,可你还是亲手杀了他,你还娶了我,和我生儿育女,你儿子的名字,就是要你一辈子都活在这样的伤痛中。


  我抱着这样病态的愉悦很是快活了一阵子。


  


  


  直到我的沅沅没了。


  抱着女儿了无生气的尸体,忽然一阵寒意窜上后背,当初我害得蔡程昱身死,如今我留不住我的女儿。


  由我而起的怨,本应是由我而终了,但却报应在了我女儿的身上。


  我收心了,我战战兢兢地维护着我仅剩的那一点点虚幻的骄傲,我至少,还有念程。


  但我未想到,龚子棋会知晓我拿了那把琴。


  那日蔡程昱经太后召见,回来便将一堆东西秘密送到了我兄长那里,其中就有那把龚子棋亲自做的古琴和他们往日互传的厚厚一叠书信。


  趁着城中大乱,我悄悄拿走了那把琴,藏在床下。龚子棋来拿东西时,我镇定自若地让兄长转告他,有些东西不见了,应是混乱中丢失了。


  但龚子棋却知道在我这里。


  他是不是一直都知道?


  他是不是知道我做的一切?


  他是不是知道是我害死了蔡程昱,是我使计逼得他亲手杀死爱人,逼他不得不娶我?


  我心底的那片镜花水月,终是被打碎了,但他仍是平静地看着我。


  我最终明了,他不恨我,因为他不在乎我,在他心里我从未留下过半点痕迹。


  蔡程昱必须要死的,太后无论如何都留不得他,而我只是个添了把微不足道的火,却自得其乐到如今。


  所以蔡程昱用自己的死,成全了龚子棋,助他一步登天。


  而龚子棋娶我,与我生儿育女,只是要维护蔡程昱给他造的美好世界,封郎拜将,儿女双全,前途磊落。


  至于我,面目丑陋,满心算计,自以为赢了一切,实际上,到头来,我还是一败涂地。


  我向母亲一样,守着自己的骄傲和固执,不择手段地过了大半辈子,当最后那一点执着轰然倒塌后,才意识到拿了自己的一生,去赌了一份虚无缥缈的执念。


  我输的一塌糊涂,我和母亲都输的一无所有。


  所以我收了龚子棋的衣物,与蔡程昱合葬,他们爱的刻骨铭心,却生不得同衾,那便死后同穴吧。


  


  后来,念程带着沈洛来见我,我看着形似龚子棋的儿子,和神似蔡程昱的沈洛,心中有些什么,忽然活起来了。


  我不禁想,是不是,那时的龚子棋,也曾这般鲜活,满心满眼盛满爱意与柔软,看着那个太过美好的少年,而那个少年,是否也回以同样包含热烈的目光。


  可到最后,只有把龚子棋灌醉了的我,和那把古旧的瑶琴,才得以知晓,龚子棋的爱恋。


  我尽心尽力地成全了念程和沈洛,心中惶惶,想着去弥补我心中的那一大块破洞。


  终于,一夜入梦,我看见了漫天飘落的白玉兰,妙人儿挺拔地立于其中,回眸浅笑,拱手行礼:“小可蔡程昱,不知公子是......?”






最后说几句,龚7娶妻实在是情形所迫,不是什么白月光红玫瑰,封建社会男人大多都是要娶妻生子的,再加上那时候武将手握兵权,不赐个婚,催他生个孩子留在king的眼皮子底下当人质,也不放心啊啊啊是吧。

这篇文章就相当于老一辈意难平,这一辈大家都意难平,都快死绝了,终于幡然悔悟,帮着小辈高山流水cp成真。

拨号入镜实属巧合,先取好了个名字,发现哎呀她姓陈呀,缺个哥哥,拨号来帮帮忙吧。

就酱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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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评论真的是让我好多灵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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